木易繁樱

『佐樱』我在这,佐助君。(时值暮年)

此生只携一人手,白首不相离

佛萝:

远处的海鸥稀稀落落穿过了夕阳的光辉,飞过伫立在路道边的老人,遮蔽了老人头顶的上空。画面显得很寂寥,老人清瘦的身躯透过夕阳澄黄色的光被描绘成一道黑色的剪影,身后不乏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建筑,隔着一条大道,被老人抛之身后。繁华的村子多少有些拥挤,可是在这幅画里,老人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同于老人的悲秋之感,孩子们的世界是欢喜热闹的。他们在道路边玩耍,从一个个建筑物突然跳出来,一会儿又不知钻到哪个小巷里去了,你追我赶,秋风也吹不散这人为的喧嚣。


孩子们偶尔会跑过老人身边,除了几个玩得天翻地覆的人来疯,大都是会停下来好奇地看着这位身着黑袍的银发老人几眼,然后颇有几分礼貌地鞠躬,脆生生地问候,


“佐助爷爷!”


孩子们清脆的稚音很是响亮,但老人好似聋了般不曾问答,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不同于看见总是满脸笑容,像个老顽童版的七代爷爷会开心地凑上,村子里的孩子都有些害怕这个表情严肃,看人的时候眼神就像学校里的班主任的佐助爷爷。佐助爷爷是村子里的英雄,父母教导他们见到老一辈还是要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问礼的。所以认识宇智波佐助这张脸的人,都会按捺下复杂的心情,鞠躬问候。


每天固定来这玩的几个孩子比较熟悉佐助爷爷,每天晚上他都会拄着拐杖来这里散步看夕阳。十年如一日。年纪大的孩子在新来的耳边悄悄的说,不过他们还没这么大呢。可是今晚有些不同,从前佐助爷爷都会带着樱奶奶一起的。


拄着拐杖的佐助爷爷推着樱奶奶的轮椅,两人慢吞吞地从一头走向另一头,偶尔停下来歇一歇,看看风景。虽然佐助爷爷自己腿脚有些不便,但他推樱奶奶的轮椅时,背挺着直直的,走路稳稳的,像是一位高傲的骑士,仿佛只要遇上危险就可瞬间将樱奶奶护在怀里一样。


可是今天怎么了?


佐助爷爷先是比平时来得早了许多,也没拄着拐杖,也没带着樱奶奶,一个人慌不择路,神情恍惚地走向了夕阳。好像后面有什么穷追不舍的猛兽。


有胆大熟识的孩子上前问了,清脆稚嫩的童音是那么响亮,
“佐助爷爷,樱奶奶呢?”


老人不再清亮的瞳孔依然涣散无神,仿佛闭了六根,看不到,听不到。


那个问问题的孩子又问了一遍,


“佐助爷爷,樱奶奶呢?”


老人好像耳聋眼花终于反应过来听见了,也没有回答,只是喃喃自语重复着几句话:“樱呢?莎拉娜,你妈妈呢?”他刚从妻子的葬礼跌跌撞撞地出来,连拐杖都忘记带上,赶快逃离了那个挂着妻子黑白相片的家。妻子的身体已逐渐冰冷,从昨晚到早晨,他亲眼看着她一直以来保养良好的美貌逐渐衰老,她粉色的发丝逐渐透明,她微弱的声音更加无力。一切昭示着死神要来夺走他的妻子了。


过了这么久,相濡以沫五十多年,不是没想过分离的那一天。他还记得那天樱说要走得比他早,这样才不会担心没有他的日子该有多难过。他那天只是抱住妻子,没有说话。


可是当妻子离开的时候,他心里有些怨恨死神的降临。他发现没有她的时空,没有她的温度,她的呼吸,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


他好想她。


他不要她离开。


九代火影莎拉娜第一次看见自己那宛若盖世英雄的父亲哭个像个小孩,一边哭一边唤着母亲的名字。


当母亲的身体从父亲怀里被带出放置到冰冷的棺材的时候,莎拉娜感受到父亲那一刻似乎丧失了生机。


葬礼结束的时候,父母那一辈还活着的的同期都来安慰着父亲,七代大人抽着三代大人同款的烟斗,疲惫不堪的样子,有声无气地说着,“卡卡西老师走了,大和和佐井也不在了,现在樱也……”两个弟弟本性一动一静,可是此时都没了声响,默默无言地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妹妹还赶不及回来,她想象得出妹妹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产生的懊悔个自责了。


莎拉娜还看见去年没了丈夫的井野阿姨哭成个泪人。相比这几人而言,大部分人都安静许多,毕竟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活了七十多岁了,什么风雨没见过,说起来都是时刻接触死亡的忍者。


七代大人与父母感情尤其深厚,这些年来七班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任活着也不好受。而井野阿姨的独子亥人这几年工作在外,少来归家,她总日来家里串门找母亲聊天。莎拉娜还记得父亲因此吃过醋,被她和母亲好好笑了一回。


那时候母亲佯装嫌弃地摆摆手说年轻时一个大写的帅哥,想他的时候却老往外面跑,现在一个糟老头子,要来有什么用。父亲被气得冷哼哼地笑,说后悔也没用了,五十多年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这个老太婆。母亲随即得瑟地哈哈大笑,啧啧地用手捏着父亲满脸的褶子,然后又自恋地捧着自己的脸感叹永葆青春的百豪之术就是好啊出门的时候都说我和女儿是姐妹。


莎拉娜于是又想起往日父亲被误会是一个单身父亲扯大了一大家子的往事。俨然那时父亲也想了起来,要不然怎么突然就黑了脸,半响没说话,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后来还是母亲心疼,说了半天好话腻死人的甜言蜜语才把父亲哄的眉开眼笑。想起过去一家人温馨的日子,莎拉娜卸下了平时强硬的九代火影的外壳,长长叹了一口气。


父母一直很恩爱,莎拉娜都看在眼里。她一直觉得是母亲爱父亲更多,此时看来也并不如此。她才明白,两个人都是拿出了所有的爱,拼尽了全力,没有谁爱的少,谁爱的多。


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樱过了五十多年的日子。五十多年啊,大半辈子了,她为他生儿育女,长女莎拉娜成为了村子第九代火影,继承了他们这一辈的意志,认真可靠地守护着村子。老二以介活脱脱是他还天真的小时候的翻版,性子开朗,喜欢跟着他姐姐后面,没有学忍术,根据新时代的号召投身科技产业了。老三和老四一对龙凤胎,老三而让则继承了他母亲的医疗忍术,性情温和稳重,老四可然是四个孩子中唯一和樱长得一模一样的,粉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眸,佐助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老三老四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在木叶稳定地生活着了,于是走到哪他都很喜欢带着小女儿。小女儿性子也和她妈妈很像,但是却喜欢满世界乱跑,成年只后常年不在家,说是要跟随“父母曾经的脚步看看这个世界”,现在还在赶回来的途中吧。


宇智波樱的葬礼很安静,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却没有人注意到宇智波佐助突然不见了。


他花了整整一天才真正接受樱已不在的事实。


他突然想明白的那一刻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刺了他一下,他痛得止不住哆嗦。


他精神恍惚缓缓走出大门,越想越痛,越想越不敢想,他忍不住跑了起来,仿佛只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就可以抵御失去妻子的信息。他多么希望自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到了年纪头脑不再好用,迟钝缓慢的,这样他骗自己他也会相信。


可是他最不愿承认的,却是他最无比清晰记忆着的。


他知道,他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樱,你在哪里啊?


不要走,请不要……离开我。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走到最后。孩子们只看见佐助爷爷那张麻木的脸突然就老泪纵横。无措的孩子们不知怎么回事,都胆怯地跑开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不敢说话。


只看见佐助爷爷一向强硬的背影一下子软了下来,颤颤巍巍地站在夕阳里,站也站不稳。孩子们不太理解佐助脸上悲痛的表情,也不明白眼泪的真实含义,更无法明白何谓生离死别。


他们只是觉得佐助爷爷很伤心很伤心,不要打扰他。


佐助死死盯着夕阳,可惜混浊的眼神与昏暗的余晖相融,无法让他昏厥头晕。


他老了。她死了。他等不下去了。


“我在这里呢。”而这时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住的佐助爷爷缓缓转过头去。


他看到了他五十年多年魂牵梦萦的爱人。


是…妻子的幻影。


黄澄色的夕阳压低了明亮的天色,光影斑驳间看不清女人的神色。只是金灿灿的光芒倒映在那双清澈的碧眸中,暖暖的光辉给女人粉色的发丝罩上了一层透明的不现实感。


他突然痛恨自己的年龄,老眼昏花看不清眼前模糊的面庞。老人颤抖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却又害怕地伸回手。


他拼命用衣服布料擦拭着眼镜再带上,试图看清。


眼前的女人好像温柔地笑了起来,天地间都失了颜色,唯有她仍然鲜活。


伸出透明的右手,女人轻轻地抚摸着老人苍老的面庞,带有一丝心疼和不忍。


顺着女人的动作,老人眼中的视野久违地清晰了起来。从她的指尖到她的肩膀,到风中颤栗的发尾。


还有他最爱的一张脸。


是她,是她。


混浊眼眶里落出更多的眼泪,穿过女人透明的右手蒸发。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佐助君啊。”


海鸥穿过他的头顶呼啸着飞过,夕阳缓缓沉入湖面匿去身影,孩子们的嬉笑声随着风声摇曳。


一直好奇注视着佐助爷爷的孩子,一瞬间看见佐助爷爷好似年轻了几十岁一样挺直了腰板。佐助爷爷伸出右手和断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他在抱一团空气吗?


孩子太小了,他无法理解佐助爷爷脸上的有哭有笑,无法理解佐助爷爷的所作所为。他只感到,当佐助爷爷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团空气时,表情很安详,很像疯玩了一天回到家里休息的弟弟的表情。


佐助爷爷是抱得那样诚恳,想要用力却不敢用力,就怕那团空气被风吹散。


佐助爷爷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好像都睡着了,他也傻兮兮地靠着树看了佐助爷爷很久很久。久到他心里,甚至感到一丝莫名的,无法体会的难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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